老律师是中国法治发展和改革的见证者和参与者，有着丰富的执业经历，是律师行业的宝贵财富。初入律师行业的青年律师们，对未来充满希望，也存在着很多困惑。为落实律师成长“青苗”工程的实际开展，引导青年律师执业发展，南京市律师行业党委、市律协组织青年工作委员会开展了老律师“传帮带”活动，对话律师行业渊博、慈爱、智慧的老律师们，为青年律师传道、授业、解惑，并于重阳节陆续推出。

今天对话的是北京观韬中茂（南京）律师事务所仇松林律师。

信仰可以支撑我们走得更远

第一期专访——仇松林律师

时间：2022年8月24日星期三

地点：北京观韬中茂（南京）律师事务所

采访人：王劭丹律师 陈杰

受访人：仇松林律师

文：王劭丹

【以公平正义之信仰指引律师之路】

陈杰：

您当时做律师的时候，对这个行业有什么憧憬吗？是什么样的初衷让您选择从事律师这个行业的?

仇松林：

为什么做律师，我觉得跟我自身的性格有很大关系。我小时候比较调皮，喜欢打抱不平，看到身边发生的不公平的事很气愤，就想去管，同时也是受父辈的影响。平安游击队里的游击队长李向阳，你们知道吧？我父亲就是这样一个人物，我伯父是老红军，受他们影响，我从小就向往公平正义。做律师要有信仰，还要有所传承，现在律协对青年律师的教育和引导还是很重要的。

我从事过工农商学兵，最后选择了当律师。我们这代人，年轻的时候，对于理想、信念这方面还是很重视的。

王劭丹：

就是跟您内心的正义感很契合是吗？

仇松林：

对，就有了想当律师这样的目标。从而进行了人生规划。

陈杰：

您刚到南京时是在哪个所？

仇松林：

一开始在中祥所，2000年的时候我们就创办了江苏格非律师事务所。2021年，我们就整体加入了观韬中茂。

【执业早期需要大量案件的积累， 才能打好基础】

王劭丹：

您早期做律师时的执业状态能跟我们青年律师分享一下吗？

仇松林：

最早做律师的时候是不需要实习的，上来就干，我们那时候也没有师父带，主要靠自己。我坚持了十几年对每个所办案进行写心得。直到现在，我还是习惯于对所做的每一个案子进行反思。反思成功的点是什么，错误的点是什么，哪里有失误。长期坚持，必有成果。

我刚做律师，记得第一年就办了90多个案子，人损、离婚、邻里纠纷，不挑活，收费一百两百的案子都做。刚进入律师行业，我们一定要有大量案件的积累，我要告诉青年律师，不能一切都向钱看。一个律师没有案件的积累，哪怕一时钱赚得多，想真正做好也是很难的，没有大量案件的积累，你不可能在律师的舞台上叱诧风云。

王劭丹：

当时你们做案子，案源怎么来呢？

仇松林：

那个时候律师少，只要认真做，尤其是成功打响几个案件后，找上门来的就比较多。我也不挑，一两百块钱的（案子）都接。

王劭丹：

一年90多的案件量是很大的。执业之初您有过畏难情绪吗？

仇松林：

从来没有，就直接去做。

我们律师的知识储备非常重要。这些知识储备有些不仅仅是书本上的。很多知识还来自于社会和生活的方方面面。要做个有心人，多思考总结。

【不断思考，谨慎谦虚，

一边总结一边成长】

王劭丹：

您认为现在的青年律师普遍会存在哪些问题？

仇松林：

比如有的时候不光是领导，亲戚朋友这里也会有一些压力。比如我给人代理案子，然后你可能是对方当事人的亲戚，你跟我关系又熟悉，为对方当事人说情。然后你就过来找我说，仇律师，这个案子你不要做了。律师不做案子钱就没了，这个你不要担心，钱我们这边给你。这种事碰到不止一次。我就跟他说，首先，你作为亲戚/朋友，不能看到我在事业中走下坡路啊。我们当律师的，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一旦解除了当事人对我怎么看呢？这个肯定不行。所以，有时就只有建议，你找个更厉害的律师，如果能把我们打败这不就行了吗？

说这些呢，我就是想说，做律师的要有刚正不阿的精神。

【优秀的律师既要有过硬的专业知识，

也需要一副铮铮铁骨】

陈杰：

现在一些律师遭到投诉的情况就比较多。

仇松林：

所以说律师的职业道德很重要，这主要也来源于对法律的敬仰。我们刚才讲做律师的初衷，其实就是你人生奋斗的目标到底是什么。这个初衷要作为你人生的终极目标来看待。人生的价值到底是什么？如果人生的价值仅仅就是为了挣钱，就是为了解决温饱，像我如果要为了解决温饱我就不做律师了。因为我周围的朋友做生意的也很多，现在很多都是亿万富翁了。

做律师到底什么样是优秀的律师？我认为放眼全国乃至全世界，真正优秀的律师并不都是为了钱才去做律师。像现在我们在宣传的公益律师，他们可能全年创收十万都不到，你说这些律师不优秀吗？

律协评选优秀律师的话，是引导律师朝着什么样的方向去发展。评先进的目的是要大家向这个人看齐。收入高，能说明业务比较好，可以作为重要的参考依据。但如果全向经济看齐的话，那就是一个企业标准了，我一直反对把我们律师当作一个商品经济的市场来看。如果做一名律师，你真的朝你的信仰和方向去努力了，我相信温饱问题是不要你操心的。

王劭丹：

不知您是否关注到，最近四川有位年轻律师，因为太穷，偷东西犯了法。青年律师在刚入职的时候，生存压力确实还是很大的。您认为该如何去面对呢？

仇松林：

是的，我关注到了，很令人惋惜。我们刚做律师的时候，生活上能过，也并不是很好。真正到没饭吃也不可能，就是不能满足自己的要求，很拮据。这个我是理解的。但是苦就苦一点，苦几年就好了。需要一个积累的过程。

陈杰：

有些律师对做律师的期盼就是要赚多少钱。

仇松林：

对，期盼做律师一进门就是个精英。所以说这方面呢，你们青工委要搞这样的活动，端正我们做律师的目的，个人信仰很重要。

【优秀律师是怎样炼成的】

王劭丹：

您认为做律师最重要的习惯和好的品格是什么？

仇松林：

第一个还是前面说的信仰和追求。如果仅仅为了钱，我劝你不要当律师。你可以去经商，可以赚到更多的钱。当然你不能从一个极端走到另一个极端。光有信仰而没有实际行动，也是不行的。青年律师在有一个良好目标的前提下，我认为还有要做到的这几点。

首先要钻研自己的业务，这个很重要。我看了一下，像我们这么大年纪经常去开庭的人应该不多了，我从来没有离开过法庭这个战场。如果不去法庭，可能就没有动力去钻研了。

现在可经常会在网络上买课件，听人家的课。这里面讲课的人都比我年轻，但讲的东西比较前沿。那我们就要虚心、刻苦、坚持不懈地钻研业务。看书第一遍要系统地看，第二遍要往外延伸。

第二个我认为，律师一定要关心政治。我们好多律师不关心政治的。有的人可能会说你这个人唱什么高调？我绝对不是唱高调。关心政治不是让你去搞政治。为什么要关心政治？如果说你对政治都不了解的话，你做律师肯定是做不好的，也做不大，而且你的方向性可能还会出现错误。但有一点，做律师不要去搞政治，发表不当的言论，否则会付出惨重的政治代价，这样的事情还是尽量不要去做。关心政治，对我们提供法律服务是有非常好的帮助。

王劭丹：

那您认为关心政治对我们律师来说最大的好处是什么？

仇松林：

法律的价值取向是随着政治动向而变化的，不是一成不变的。而正确判断法律的价值取向，对于我们办案方向的掌握至关重要。

王劭丹：

对政治的敏感性会让我们在处理个案的过程中对于裁判方向有一个清晰的认识和前瞻性？

仇松林：

对呀。所以关心政治也是我们从事律师的一项本领。

第三，就是年轻律师要懂得礼仪，这个非常重要。今天我来得早，在电梯里，好多年轻人，有的年轻人就往电梯按键上一趴，拿着手机，我们都不好按电梯。当然他不一定是律师。所以我们年轻律师要注重礼仪。在同事、同行之间，也要虚心好学，要懂得尊重人。我们中国自古就是礼仪之邦。再一个要强调细节的东西，一个律师的穿着打扮也非常重要。律师在很多人心目中是很高大上，比较威严的。

如果说穿得花枝招展或不注重穿着打扮的话，你这个人往那儿一坐，没有人气，你跟人交流时没有气场。律师的穿着打扮，尤其在跟当事人交流的时候，很重要。

另外就是律师要有正义感。为什么现在律师在有些人心中印象不好？律师要有正义感，要有所为有所不为。对确实受到冤枉的人，我们要尽心尽力地帮助他辩护。如果一个律师总是搞一些见不得人的小动作，那么这个律师是没有正气的，没有正能量。你没有正能量人家也不会信任你。再一个千万不要搞假证据，一定要实事求是。

有时候你给当事人搞假证据，代理赢了，但是他心里并不尊重你，他从心里看不起你的。我们跟当事人交流，首先要表明，你有理的事情我们做律师的极力维护。但是你没有理的事情，不应该取得的利益，那我会告诉他，要帮他提高道德水准。

有一些律师在当事人面前没有尊严，这很难受。但如果你有一种浩然正气的话，相信你在当事人面前就一定会有尊严。

【“万金油”是优秀的专业化律师应走的必经之路】

王劭丹：

您刚才提到专业化发展和万金油的问题，对此您怎么看？

仇松林：

有很多律师想做非诉讼，省力、赚钱。我可以告诉你，经常搞诉讼的，拿到一个合同可以看出很多的毛病。如果你没有搞过诉讼，你很难知道这里面的技巧在什么地方。你想搞非诉，最好搞几年的诉讼。就像你考驾驶证，理论上通过了，但你不拿方向盘，怎么能开好车呢？

好多的律师从学校毕业就开始跟着师父搞非诉讼，过程中也赚到不少钱。但诉讼方面很多的法律出来可能就不看了。一旦纠纷出来了，问题也就来了。很多非诉讼的文件是为了防止诉讼，使诉讼立于不败之地。如果诉讼不懂，怎么知道风险点在哪儿？再比如做婚姻家事，你还要懂公司法，甚至刑法，有很多的延伸。

我们青年律师哪怕选择非诉讼，最好做一定时间的诉讼案件后，然后再重点发展自己的方向。

我的专业现在主要是搞建工、房产。因为我们老家海门是建筑之乡啊。从做律师开始这方面的案子我就开始做，做了三十年了，我们律师（工作），就像盖一栋房子。你可以做一个非常好的瓦工，也可以做一个非常好的木工，你也可以做一个非常好的装潢师傅。但盖好这栋房子必须要有个什么人呢?总工。我们现在做律师缺少总工。总工基本上什么都懂，土建、水电、装潢他都懂。所以他才知道这个活干得好不好。我们诉讼呢，一个纠纷里可能民事、刑事、行政都有，这个可能全都涉及到。如果你只懂民事诉讼行不行啊?我认为是不够的。

实践中就经常会遇到某一个案件可能即涉及到民事、行政，还有刑事等领域，如果你是一个综合性的人才，问题可能就迎刃而解，如果你只专攻民事，可能你还发现不了这里还可以通过行政诉讼、刑事诉讼等途径解决。

我的这些体会心得不一定适合一些同行的观念，欢迎指正，交流。

王劭丹：

非常感谢您的指教和分享。

结语

采访结束后仇律师还跟我无私分享了他最近在手机上购买的一些课件。仇律师笑说，因为一直“战斗”在法庭上，所以钻研业务知识也从未间断过。你会发现，大律师的行事风格各有千秋，但在叱咤风云的背后，对事业的投入及钻研和苦练却几乎是他们的必经之路。这对我们青年律师来说，就像浮躁迷茫时的定海神针，总有一些努力的方向是我们能够去把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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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李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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