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例分析：
《大明王朝1566》电视剧，海瑞在审讯中提及：按大明律例规定：奉命行事者是公罪，公罪不究（公罪轻究）。
请以此为基础，分析单位犯罪中对人的处罚为何仅限定于“直接负责的主管人员和其他直接责任人员”，并结合现代刑法理念展开思考。

单位犯罪处罚原则的法理逻辑之思考

在经典历史剧《大明王朝1566》中，清官海瑞在审讯时引用了一条重要的明代律法原则：“凡奉命行事，所行之事为公罪。公罪不究，或公罪轻究。” 这条原则体现了古代法律对官僚体系中“执行者”的一种保护，目的是保证“奉命行事”的体系能够持续运转，所奉之命为皇命，即使是错的，也要坚决执行，底层官员和办事员没有决策的权力。所以说，只要是执行了统治者的命令，不是为个人私利，自然不能追究执行者的责任。
现代刑法中，对于单位犯罪的处罚原则是双罚制，即同时处罚单位和直接责任人员，而不处罚单位中除直接责任人以外的其他人员。其背后的逻辑是什么？又与封建社会“公罪不究”的原则有何不同？笔者试从以下几方面分析：
1、单位是一个法律拟制的“人”，其本身没有物理意义上的思想和行为。单位的犯罪意志必须通过其决策机构（如董事会、股东大会）形成，并最终由具体的自然人（直接负责的主管人员和其他直接责任人员）去决策、组织实施。没有自然人的行为，单位的犯罪意图就无法实现。因此，惩罚这些“关键自然人”是打击单位犯罪的必然要求。
2、最核心的法理逻辑便是罪责自负原则的体现。现代刑法的基石之一是“罪责自负”，即任何人只对自己的罪行承担责任。单位因其决策机制、整体意志和犯罪行为而承担刑事责任，表现为罚金。
直接责任人员作为具有独立意识和自由意志的自然人，他们明知或应知自己的行为是代表单位实施犯罪，却仍然选择实施，其个人主观上具有罪过（故意或过失），客观上实施了犯罪行为。因此，他们个人也必须为自己的个人行为承担刑事责任，表现为人身自由刑或罚金。
如果只处罚单位而不处罚责任人，就相当于让单位这个“虚拟实体”为具体自然人的罪行“顶罪”，这违背了基本的公平正义观念，会导致“个人犯罪，单位背锅”的不公局面。
3、处罚直接责任人员也有预防犯罪的考量。刑法的目的不仅在于惩罚，更在于预防犯罪。对直接责任人员判处刑罚（尤其是监禁刑），能够有效地剥夺其再犯罪的能力，并对其进行教育改造，防止其将来再次利用单位实施犯罪，这是特殊预防。
对于社会上的其他潜在“决策者”和“执行者”，此举传递出一个明确信号：即使以单位名义行事，一旦触及刑法，个人同样难逃刑责。这能极大地震慑那些企图利用单位作为犯罪掩护或工具的人，这是一般预防。
对于单位本身，惩罚其核心成员会严重影响单位的运营和声誉，从而迫使单位建立完善的内部合规体系，加强监督，从源头上预防单位犯罪的发生。
4、避免株连无辜，若对单位处罚，可能使单位中的无辜成员（如普通员工、股东）受到牵连。单位犯罪的决策和实施往往由少数直接责任人员主导，只处罚直接责任人员可避免将责任扩散至整个单位，更符合罪责自负原则。而处罚直接责任人员，特别是那些作出决策的高管，能够精准打击犯罪源头，更好地维护社会公共利益和经济秩序。
最后，回归到古代刑法中的“公罪不究”，虽在处罚结果上与现代刑法单位犯罪一致，但背后的逻辑却截然不同，前者是维护皇权，后者是维护公平正义、实现罪责自负，法理逻辑的转变也体现了法律文化的发展和进步。

作者：丁雨晴，江苏石城律师事务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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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高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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